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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妹》就像是关于【澳门】的传记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诗诗在台湾经营一间三层楼的欣乐民宿,乡间风光澄澈,无太多人叨扰,性情温厚的丈夫也关怀备至,从不责备她酗酒的恶习,默默给楼梯装上防撞条和软垫,只有恪尽职守的老医生责备她十几年如一日,每次见她,不是断腿就是断肋骨。

诗诗也反省是否该戒酒,话虽如此说,看她一脸魂不守舍,大概还是醉生梦死比较快乐。

然后镜头一转,回到1999年12月19日,澳门回归之夜的大三巴右街,还是少女模样的诗诗在手拿小红旗的人群中拉住张灵灵,质问她为何把亲生儿子送回大陆,反被无情撇开。在倒计时的兴奋呼喊和绚烂的烟花中,曾经最亲密的两人发誓老死不相往来,《骨妹》的悲欢离合,至此正式揭开帷幕。

《骨妹》中的澳门,是在澳门土生土长,又去台湾求学的导演徐欣羡心目中「此身虽在堪惊」的家园,而非港片里或用来隐遁,或用来点缀气氛的后花园。今日的澳门,社会福利极好,特别行政区政府每年向永久性居民发放9000澳门元,非永久性居民也有5400澳门元,失业率只有1.8%,博彩业收入远超拉斯维加斯。

这番鲜花着锦的盛世景象里,虽然夹杂着孖四被追债的不和谐音,总体而言,身为澳门的土著居民,若认真缅怀旧日光景,大概会被海峡两岸的其余看客嘲笑「生在福中不知福」。

尽管如此,回到暌违多年的故土,诗诗还是会感慨「现在的台湾像以前的澳门」,1970年代红街市附近因聚集制作业工人而兴起的桃花岗排档,如今只剩下小店一隅。十多年前要好的骨场按摩女,过得都不大如意,孖四穷困潦倒,盈盈重操旧业,灵灵经营小店却横死街头,反而是因感情不顺逃去台湾的诗诗家运最好。

但回归前那个经济衰退,黑帮横行,赌场凋敝的澳门当真就让人不忍离去?电视新闻里都是让人胆战心惊的消息,当年的骨妹们也说现在澳门那么乱,「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心思活络的盈盈甚至有意去日本打拼。

电影里描写追忆,总要用对比,中年时代越是平庸油腻,越能显出玻璃般的往昔岁月多么清爽纯净。《骨妹》中的澳门却又不是《玻璃之城》的香港,本该纯洁如新雪的大好年华里,面容稚气的诗诗早已熟谙骨场内的一切窍门。

肉欲横流的骨场虽然被影片漂白成肥皂水一般寡淡的气味,骨妹之间聊天,也会说「香港客人最豪爽,小费给很多」(现在应该换成大陆游客了)。

小姐妹们去唱K,只能唱舶来品的《再见二丁目》,港影港乐的黄金岁月总会有人怀念,但是,哪有人听说过什么澳门电影澳门音乐。

仅仅66万人口的澳门承载着逾3千万的年游客量,其中又有大半会去赌场一游,澳门是为游客为赌场而生的澳门,如果说,回归后的港人总是焦虑于身份认同,人数少得多的澳门人只怕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骨妹》中诗诗的丈夫真诚善良好似完人,一如静谧的宜兰乡间美如世外桃源,反观诗诗一心爱慕的灵灵,虽然明媚生动,但情人诸多脾气不佳,相比之下并无多少优势,更兼斯人已逝,再来追悔莫及也没有多大意义,真让四十多岁的人来选,必不至于斩钉截铁非要叶落归根。

林夕写《再见二丁目》的十多年后,又写了一首《迷失表参道》,说自己以前是「会想不会做」,到了《迷失表参道》终能做到「岁月长,衣裳薄」,这才是现实里的人之常情。

在《骨妹》的最后一幕里,我们看到诗诗卖着几十年未变的糕饼,坐在旧街的老店里面露笑容,但那些因误解而错待的岁月,毕竟都随风而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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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新闻转载自:凤凰娱乐 | 作者:凤凰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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