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机在苏州宝隆金属涂装有限公司院内进行挖掘，发现了污水偷排暗管。闫艳摄
中国环境报记者 闫艳 通讯员 颜菁菁
“就是这里，挖！”2016年11月15日下午14时，在江苏省环保厅苏南督查中心督查一室主任钱明的指挥下，挖掘机挖开了苏州宝隆金属涂装有限公司内的水泥路面，一根直插雨水管网的污水偷排管道暴露了出来。
看到被挖出的管道，苏州宝隆金属涂装有限公司的企业负责人依然在为偷排行为狡辩。“让他们承认自己的违法行为，真是不容易啊。”钱明不无感叹地说。
水质异常，锁定3家可疑企业
时间退回到2016年11月2日，钱明带队一行5人，在前一阶段摸排的基础上，重点对苏州市吴江区邱舍工业园区的邱舍污水厂及园区周边环境进行检查，发现距离污水厂东侧约320米处一支浜河道上有一排口。排口附近约两平方米的河水表面发黑，与河水本身颜色有明显差别。现场督查人员立即对排口附近受污染的河水进行了采样。
11月11日，根据监测单位出具的监测报告，这里水质指标异常：pH值为4.51、总铜浓度为5.12mg/L。钱明立即组织科室人员进行分析，根据当地地势、水流方向、排口周边企业布局等情况拟定了督查方案，并对周边企业进行摸排，基本锁定了苏州宝隆金属涂装有限公司、苏州五丰涂装有限公司和苏州尚三机械科技有限公司等3家可疑企业。
深入挖掘，发现排污管道
11月14日~16日，苏南督查中心再次进入现场，对排口附近的窨井及企业进行细排，进一步固定证据，对可疑企业进行收网。
从11月14日下午14时开始，钱明一行5人对这一排污口附近约30个窨井进行了检查、采样。通过pH试纸检测排口废水，发现pH值呈强酸性。
随后，督查组沿着屯南路向西，依次对窨井内的废水进行pH值检测，在距离该排口西北方向200米左右，发现苏州五丰涂装有限公司正在排放的废水呈强酸性。督查人员立即采样取证并进行检查，发现其酸洗废水不经任何处理就直接排放。
在排查过程中，钱明还发现，主要从事电泳涂装的苏州宝隆金属涂装有限公司，其厂房南侧雨水管道内废水呈弱碱性。在排查现场虽然没有抓到其排放废水的现行，但厂区西侧有一块后浇筑水泥地面，从厂房西侧向西到了厂区西围墙附近折向南边，这立即引起了钱明的注意。
经过仔细观察，钱明发现水泥地面有明显后浇筑痕迹，并一直延伸至厂区门口的雨水管网。而且在新浇筑的水泥地面上，还有两个间隔5米、直径8厘米的圆形小孔。凭着多年环境执法的经验，钱明觉得这两个小孔非常可疑，可是孔径很小，如何完成采样取证呢？他向附近的污水处理厂借来移液管和洗耳球，顺利采到水样，并现场进行pH值测试。
“你看看，pH试纸呈红色，说明下面的废水呈酸性，这是怎么回事？麻烦你们解释一下吧。”钱明随即询问这家企业负责业务和日常管理的张孝云以及负责生产管理、废水处理的杨生忠。
“我们厂是2014年底搬进来的，这厂房是租人家的，地下怎么会有管道呢，我们不知道啊。”张孝云和杨生忠坚称他们并不知情。
根据以往的经验、现场情况以及这两位负责人的态度，钱明认为这家企业十有八九有问题，而问题就出在这块后浇筑的水泥地下。由于当时天色已晚，钱明决定第二天调挖掘机来开挖。
11月15日下午14时，在钱明的指挥下挖掘机立即开挖，先在靠西侧围墙留有检查口处开挖，开挖后发现排水管内废水呈强碱性。随后顺着水泥地，在靠近厂房西侧处继续开挖，管道内废水依然呈强碱性。沿着厂房西侧继续向北，在厂房西北角的窨井内，发现废水还是呈强碱性。
看到这样的情况，钱明对张孝云说：“你再不说清地下管道的事情，我们只好把你们厂的地下管道全部挖个遍。”直到这时，张孝云才说，沿着厂房地下有排污管道。
于是，督查人员在窨井处折向东沿着厂房北侧墙继续排查，在厂房北侧发现有一根排水管自厂房楼顶接到地下。继续开挖，发现企业私自将这根排水管通过对厂房北侧的地下管道进行穿孔并接通，排口正在排放的废水呈强碱性。随后，钱明要求同行人员立即到厂房楼顶检查废水来源，对楼顶两只排水的水箱进行采样分析，水箱废水也呈强碱性。
虽然已将暗管挖出，废水也进行采样分析，但张孝云和杨生忠仍坚称地下管道的事他们不清楚。当问及楼顶向下管道是怎么回事时，两人均表示，这些管道是将处理后的水接到厕所冲厕用的，管道里的水呈碱性是由于处理不到位所致。
面对铁证，承认偷排废水
由于当时天色已晚，督查人员只得等待第二天继续排查。晚上21时，钱明召集其他人员进行案情分析。
“这个企业酸碱不平衡，原料发票显示除生产用醋酸外其他原料全为碱，其碱性废水如何处理到中性？”钱明首先抛出自己的疑问。
“其次，当时处理设施不在运行，为何下水管道有水在流？在检查中为何没有发现其沉淀产生的污泥，污泥上哪儿去了？最后咱们看到的明显是根下水管，怎么就成了冲厕所的上水管道？这家企业处理设施肯定还有猫腻。”
2016年11月16日一早，钱明调集了吴江邱舍中队的环境执法人员，再次来到苏州宝隆金属涂装有限公司对其废水处理设施进行检查。在检查中他们发现，企业现有的两条电泳涂装生产线的废水通过管道输送至原水池，原水池上设有超越管，通过水泵可将原水不经处理设施直接泵入处理后的废水收集罐。收集罐内废水通过水泵泵入厂房楼顶的两个储水箱，两个水箱底部各设置一个排水管道，通过一个三通装置，合并到一根排水管排至厂房北侧地下。地下管道沿着厂房向西向南，绕过化粪池向厂外雨水道排放。
“你们公司的超越管是谁装的？是干什么用的？你们将原水打去冲厕所？冲厕所的水接上水管还是下水管，你们分不清？”面对铁证和钱明的质问，杨生忠终于承认，超越管道是他自己要求安装的，当设备坏了废水溢出来时，就应急用泵将废水原水打到出水桶里排放。有时泵坏了，直接就将废水排入厂房南侧的雨水排口内。
随后，杨生忠也承认这条偷排管道没有接去冲厕所，而是将废水通过暗管排入化粪池的，通过化粪池再排向外环境。
根据杨生忠的供述，督查人员认定企业存在废水处置设施不正常运行、通过暗管偷排废水的违法行为。
企业拆除偷排管道，两名负责人被拘留5日
几经波折，钱明终于抓到了苏州宝隆金属涂装有限公司偷排废水的证据。与此同时，督查人员还发现了苏州尚三机械科技有限公司存在企业擅自增加酸洗工段，且未配套建设废水处理设施，酸洗废液通过渗坑渗排的违法行为。
2016年11月17日9时，钱明等督查人员准备对苏州五丰涂装有限公司酸洗废液直排的环境违法行为补充笔录，发现企业已于前两日搬走，并拆除了偷排废液的管道。
在苏南督查中心开展的“收网行动”中，苏州市吴江区环保局组织工业集中区内其他企业负责人现场观摩。企业负责人在目睹了这起“河道排污案”的侦破过程后触动很大，纷纷表示将对自家企业内的雨污管网进行排查，并准备对现有老旧管网进行升级改造。
记者在采访时获悉，由于偷排废水，苏州宝隆金属涂装有限公司两位负责人被行政拘留5日。
“雷霆检查让当地不法企业闻风丧胆，起到了很好的震慑效果。”江苏省环保厅苏南督查中心主任单体华表示，作为督查中心，我们一定会加强环境保护督察，对各类违法行为坚持“零容忍”，切实解决群众身边的突出环境问题，严厉惩处背后的利益获得者和姑息纵容者，决不把污染成本转嫁给社会。下一步，苏南督查中心将持续关注这家工业区内地表水环境质量状况。
